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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城医院。

  顾溪满身鲜血地坐在病床边,看着昏迷不醒的苏谨庭,她又恨又气又恼。

  酒店的人早在看到满是血迹的床单时就已报警,苏家人也闻讯往医院赶来。

  顾溪知道,不管她那一刀下去,是正当防卫还是故意杀人,她都已经在劫难逃。

  当彻底确认变态男的身份后,顾溪的心底少了一丝屈辱感,多一一份疑惑。

  那个乐观向上的苏谨庭,怎么就变得如此阴暗了呢?

  这五年之间,他到底经历了什么?

  顾溪还在思索着,病房的门被猛的推开。

  苏母和一个年轻女子神色慌张地跑进来,迎面便给顾溪甩了一大耳光。

  “啪”地一声响,顾溪被打得两眼冒金花。

  “五年前你把我儿子害成那样,现在你还想杀了他,你这个蛇蝎女人!”

  苏母扬起手还想再扫一巴掌,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苏谨庭,挣扎着忍住了情绪。

  顾溪低头站在一旁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
  “干妈,医生说谨庭哥没有生命危险,您消消气。”年轻女子拍了拍苏母的后背,不断安抚。

  “还是思琪好,现在也只有你能近得了谨庭的身啊……”苏母沉沉叹了口气,无力地坐了下来。

  顾溪一怔,瞬间便清楚了那年轻女子的身份。

  原来她就是那日苏谨庭电话中温柔询问婚纱事项的女子——杜思琪。

  “董小姐,你先去换身衣服吧,这里有我们照顾就好。”

  杜思琪走到顾溪身侧,皱了皱眉,那干涸的血渍还有些刺鼻的味道。

  “思琪不用跟她那么客气说话!这种歹毒女人直接交给警察!牢底坐穿也别想出来!”

  苏母的火气又噌地上头,情绪异常激动。

  顾溪死死咬着下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任由她喋喋不休地骂着自己。

  直到门外有穿制服的警察过来,顾溪才从失神的状态清醒过来。

  “董女士,请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。”


  顾溪临出门前扭头望了一眼床上的苏谨庭,心底说不出的滋味。

  苏谨庭,五年前我负了你,现在又伤了你。

  这辈子,我们两人,到底谁是谁的劫难?

  顾溪叹了口气,跟着警察上了警车。

  “你和苏谨庭是什么关系?”警察开始正常问询。

  “以前交往过。”

  “你们为什么去开房?”

  顾溪愣住,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。

  顾溪想起那些变态短信,在没有从苏谨庭嘴中得到一个合理解释前,她不打算告诉警方。

  “这个要问他,因为房间是他开的。”

  “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?”警察执笔的手顿了顿。

  顾溪抬头看向警察,有些茫然。

  “为什么拿刀捅他?”警察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提问法。

  顾溪的身体抖了一下,眼睛开始发酸发胀,转瞬间便有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。

  这一哭,从小声啜泣变成了掩面痛哭。

  将这几日所有的委屈和愤怒,还有疑惑不解,都变成眼泪发泄了出来。

  苏谨庭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种濒临崩溃的地步?

  他究竟是还爱着自己,还是在报复自己……

  这场问询终是在顾溪无法刹车的痛哭中告一段落,但她身上的嫌疑重大,不能离开警方视线。

  在看守所的顾溪,仿佛只有皮囊存在,灵魂却不见踪迹。

  整个人像空洞的木偶,没有一点生机。

  过了一日,看守所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。

  “他醒了。”杜思琪看着顾溪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

  顾溪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,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。

  “他要见你。”杜思琪拿出一身干净衣裳,扔到了顾溪跟前。

  顾溪原本毫无波澜的内心猛地掀起一阵涟漪,心脏也开始鼓鼓跳动。

  真相,终于可以大白了吗?

  医院。

  顾溪站在病房门口,隔着半掩的门和苏谨庭四目相对。

  苏谨庭情绪有些激动,挣扎着想直起身子,奈何伤口位置隐隐作疼。

  “对不起……”苏谨庭一改之前冷漠常态,神情有些落魄。

  顾溪走进去,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,沉默不语。

  “有些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,我……从没想过要伤害你……”

  苏谨庭的情绪也有些凌乱,他只是想见见顾溪,确定她平安无恙。

  “为什么?”这是顾溪唯一想开口说的话。

  苏谨庭垂了垂眼眸,脸色又苍白了几分。

  “我控制不住我自己……”

  “你知道吗?我是准备一刀把那个男人捅死,然后再自杀的。”

  顾溪看着苏谨庭,她始终都无法将眼前这个男人和给自己发污·秽短信的男人并为一谈。

  “还好你扎偏了,我们都没死……”苏谨庭扯了扯嘴角。

  “苏谨庭,是我从未真正认识你,还是分开这五年你已经变了一个模样?”顾溪觉得眼前的男人非常陌生。

  苏谨庭苦涩一笑,闭上眼将眶中的薄雾逼散。

  “警方那边我已经说清情况,视频也已销毁,你随时可以离开南城。”

  苏谨庭再次睁眼,双眸中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清明。

  顾溪认真凝视着眼前的男人,心口堵得难受。

  “苏谨庭,你还爱我吗?”

  苏谨庭,你是因为还爱,所以才对我做那些疯癫的举动,发那些疯癫的短信吗?

  顾溪看着他,不想错过他脸上一细微表情变化。

  “早不爱了,只是想占有。”

  苏谨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表示有些想法不是他的肢体可以控制得了。

  顾溪的心“咚”地一声,不知是松了弦,还是坠落在地。

  “男人对曾经属于自己的物品,都会不由自主产生掌控权和唯一所属权。”

  苏谨庭见顾溪沉默不语,皱眉继续分析。

  “够了!”顾溪打断了他,“我真后悔没把那些骚扰短信交给警察!”

  顾溪咬牙切齿说完,转身便从病房出去,毫不留恋。

  苏谨庭伸了伸手,又无力地垂了下来。

  蓝白条纹病号服下的纱布,已经溢出了浅浅一层血迹。

  苏母走了进来,不解看着自己儿子。

  “为什么要放了她?”

  “是我对不起她。”苏谨庭闭上眼睛,看着雪白的天花板。

  “你对不起她?当年请柬都发出去了,她却直接逃去国外让你找不到!害得你……”苏母想起过往的一切,眼眶就开始泛红。

  苏谨庭叹了气:“当年是爷爷逼她离开,不怨她。”

  苏母愣了愣,这样的情况的确出乎意料:“你爷爷当年不也挺喜欢那丫头的?怎么会……”

  “总之,你们都不要去找她麻烦。”苏谨庭低声说道。

  “反正现在你爷爷已经去世,一切都死无对证,那女人说什么你都信。”苏母揉了揉太阳穴,一脸不悦。

  苏谨庭不再说话,他想休息了。

  顾溪买好车票,准备回临时居住的地方将行李拖出来。

  只是刚走到楼下,却见到了一个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。

  “妈……”顾溪没想到董母会在南城出现,还能知道自己住在哪里。

  董母掐断手中的香烟,不由分说直接扫了顾溪一巴掌。

  “老子在楼下等了你整整一天!死丫头换号码也不说一声!”

  顾溪这几天本就虚弱,心底还一堆糟心事,这一巴掌下来让她差点摔倒。

  “你怎么知道这里的?”顾溪将手中的车票藏至身后,警惕看着董母。

  “哟——听你这口气,是不乐意让我知道啊?”董母扬起手,准备又甩一个巴掌下来。

  顾溪皱眉后退,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显眼。

  “有什么事进屋说,你不要脸我还要脸。”

  顾溪将董母引上楼,带去了暂时居住的公寓。

  董母一脸嫌弃地看着这狭隘的环境:“不是傍大款了?怎么还住的这么寒酸……”

  顾溪一顿,瞬间便猜到董母是听郭栋讲过什么,也猜到了母亲来找自己的意图。

  “我没傍大款,也没钱给你。”顾溪将车票藏好,然后给母亲倒了一杯水。

  董母眉头一挑,脸色沉了几分:“我这还没开口找你要钱你就这个态度?就算我开口要,你孝敬一下我又怎么了?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!”

  “还郭栋的五十万是我找别人借的,我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。”

  顾溪不是故意要卖穷,而是太清楚自己的母亲为了钱可以疯狂到何种地步。

  “过得不好干嘛要跟郭栋分手?前天亲家才给了我五万块,昨天就催着我还了!”

  董母在沙发上坐下来,气急败坏地指着顾溪。

  “妈,你婚姻不幸福,为什么非要让我也有一段不幸的婚姻?”顾溪受够了这样的交谈。

  董母一顿,将手中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。

  “你懂什么?我这都是为了你好!为了我们娘俩好!”

  顾溪看着满地的玻璃渣,身子未动分毫,眼底的情绪却非常激动。

  “你若真是为我好,当初怎么会瞒着我去找苏谨庭的爷爷,要他给你钱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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