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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官难断家务事,更何况面对一群不要脸的人。

她们也不怕累,从早到晚,一直守着那死狗的棺材,对着我家大门哭着丧。

我爸妈气得实在没办法,骂了我一通,说我年轻不懂事,回乡创业,还要得罪村里人,现在好了,把人得罪死了!

所以我就该任由他们一袋袋地把水果摘走?

任由他们想吃鱼了,就去水库撒上几网?

我突然有点明白,什么叫穷不走亲,富莫还乡了。

实在是无力和爸妈争执,我心情低落地去水库边看了一眼。

浮白的死鱼堆到岸边,浓郁的农药味,连苍蝇蚊子都没有。

放眼看去,一片片死白,连岸边的草都被药死了,整个水库都笼罩着一片死气。

或许我爸说得对,水库清淤的时候,挖出那么多尸骨,就是不祥的兆头。

我当时就该不要想着交了的租金,直接放弃的。

水库边的农药味熏得我作呕,我站了一会就回家了。

进家门的时候,电工他婆娘还带着那堆哭丧的大婶,对着我又跪又拜,嚎啕大哭,好像我真的要死了。

重重地将大门关上,不顾我爸妈的冷脸,将自己锁在房间里,收拾着行李。

我这种不够圆滑,家里没有底子的人,确实不合适在村子里待。

电工婆娘他们,知道我房间在哪,见我回来了,还捡石子砸我窗户。

对着我房间大声豪哭,都是些「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,死得好惨啊」。

她们不嫌累,我都气乐了。

有时不知道她们图什么,半熟的果子有什么好吃的?

大袋大袋地摘回去,最后放坏丢了,摘的时候不累吗?

半斤的草鱼苗,除了头,全是刺,她们一担担地挑回去,还收拾,要废油炸,图什么?

听她们嚎哭得越来越有劲,我干脆就打开窗户,看着她们哭丧。

别人还得请人哭丧呢,我这是白得的,倒看她们哭丧能不能哭死我。

见我还敢出来,电工婆娘越发地乖张,跪在路边,对着我高举着双手,夸张地跪拜,不停地哭号,越哭越有劲。

就在她哭的时候,那些人还烧着纸,火光呼呼,风刮着纸烟往这窗户里灌。

我隐约闻到了农药味,本能地往自己身上嗅了嗅,却发现那农药味确实是从窗户外刮来的。

就在我好奇往外打量的时候,路边烧着纸钱的火堆,好像慢慢地熄了。

跟着插在路边土里的香,也跟着熄了。

或许因为有两根靠着火堆,燃得快;另一根靠着草堆,燃得慢,正好两短一长。

人最怕三长两短,香最忌两短一长。

烧纸突灭,香火立断,不死也残。

那些哭丧的人见状,都幸灾乐祸地朝我看了过来,连哭丧都忘记了,一时反倒安静了下来。

好像我真的立马就要死了。

我心头也有点发怵,不由地沉吸了几口气,农药味越发地浓了。

也就在这时,跪在地上的电工婆娘,突然「咯咯」地笑了两声。

那声音就宛如夜猫子惊啼,我和那些哭丧闹事的,都吓了一跳。

可两声笑后,电工婆娘又抬头「呜呜」地哭了起来。

然后一个打挺就站了起来,扭头看着那些跟她一起来闹事的大婶们,又咯咯地笑了两声,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
因为我离得远,她又背了过去,我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那些大婶明显吓得脸都青了,飞快地后退。

而她后背的衣服就好像被汗濡湿一样,从她耷拉在背上的马尾开始,飞快地朝旁边渗着水。

没一会头发都湿透了,连裤子都湿了。

她却还在边哭边笑,往水库那边走,边跟刚才哭丧一样,号叫着:「又哭又笑,黄狗彪尿。女士入水,男士树吊。咯咯,呜呜……」

随着她走,脚上的鞋好像是湿的,在路上踩下一个个湿脚印。

而且她一离开,那种农药味就没了。

楼下那些哭丧闹事的大婶,面面相觑,一个个连声都不敢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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