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如今,二十八年的感情,在陈惘言心里,到底是一分不剩了。
她强忍着酸涩,凄凉一笑:“不是都说活人不跟死人计较,陈惘言,你都和小雨订婚了,能不能别讨厌我了?”
莫小雨叹了口气:“你们到底怎么了?以前我们三个关系不是很好吗?小时候我和松荔还说,长大了要当彼此的伴娘呢。”
“伴娘换人吧,她不会回来。”陈惘言扔下这句话,转身就往外走。
许松荔也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扯着,跟在他身后。
没走几步,莫小雨又追了上来:“惘言,刚刚爸妈让我来问你,结婚的日子定好了吗?不远的话,要开始准备了。”
陈惘言颔首:“定在了一个月后,6月14号。”
闻言,许松荔猛地抬头看向陈惘言,不敢置信。
莫小雨也是一脸惊讶:“那天……不是松荔的生日吗?”
像雷劈在身上一样,许松荔呆滞的看着陈惘言。
他应该是忘记了吧?不然怎么会这么残忍?
却听陈惘言说:“嗯,特地选的。”
许松荔瞳孔一颤,再没办法自欺欺人。
一抹无人听见的叹息,悠悠消逝与空气之中……
陈惘言和莫小雨的订婚在项市掀起了一股热潮。
第二天一早,陈惘言就被大院儿里的朋友拉出去聚会。
车上,许松荔被迫坐在他旁边,望着窗外已经逐渐陌生的家乡。
这时,CBD玻璃楼梯上的投屏变成了陈惘言和莫小雨的订婚照。
“陈总,您和安小姐的订婚典礼真盛大,我女儿还说从没见过这么恩爱的情侣!”
听着司机的话,许松荔看向垂眸摆弄手机的陈惘言,眼里尽是涩苦。
时间似乎总能让人忘记一切,也包括十二年前那场轰动全市的生日庆贺。
那一年,为了给十六岁的许松荔庆生,陈惘言一掷千金包下了项市所有的广告屏,祝她生日快乐。
也是那时,许松荔喜欢上了陈惘言。
但现在,陈惘言将这份殊荣给了莫小雨,并延续一生。
许松荔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心口,垂下眸不再去看。
老天啊,你是惩罚我生前求而不得,死后也要这一缕孤魂断念妄想吗!
会所里。
陈惘言靠在沙发里,昏暗的环境下,他的神情不太清晰。
几杯酒过后,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,气氛酣然。
直到其中一个人提起许松荔——
“说起来,许松荔真是没良心,当年接纳她进我们的圈子,还不是看在陈哥和小雨的面子上,她倒好,你们订婚连个面都不露!”
许松荔坐在离陈惘言十步远的地方,
她四岁那年,父亲做生意亏钱,欠债五千万后选择了自杀,留给她和母亲一地鸡毛。
从那之后,她性子变得孤僻,是陈惘言带着她融入这个圈子,后来又认识了莫小雨……
如果……如果她还活着,她想,她应该会来参加。
“就是,要我说当初就不该看她可怜……”
“不提她,你们会死吗?”
陈惘言骤然打断了他们的话,起身离席。
和其他人一样,许松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。
回陈家的车上,陈惘言的助理打来电话:“陈总,原定出差去滨城的李总临时请了病假,说希望您能替他去一趟,将合作谈下来。”
滨城,是许松荔死去的城市。
一年前被陈惘言赶去那儿不久,她就检查出了胃癌晚期。
她想,陈惘言应该不会去吧?
都说恨屋及乌,他那么讨厌自己,估计也连带着讨厌那座城市。
却听陈惘言说:“订机票吧。”
随后挂断电话,阖目养神。
三个小时后,陈惘言到达了滨城机场。
许松荔脚踩在熟悉的土地上,忍不住想,到了同一座城市,陈惘言会去看自己吗?
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,又会怎么样?
然而,陈惘言直接去了公司。
等签下合同,天已经黑了。
许松荔已经睡了一觉,醒过来,就发现陈惘言将车停在了曾经安置她的房子外。
许松荔扭头看向陈惘言,他正看着手机里的消息,紧皱着眉。
——“许小姐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,再没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