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声音冰冷，讥讽，甚至一丝不悦。
叶舒妍转过去。
顾宴呈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凉意，问：“是不想要这些流程还是不想要和我结婚？”
冲入叶舒妍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后者，以至于不太敢首视顾宴呈的眼睛，害怕他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。
叶舒妍忙说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宴呈你怎么会这么想呢，”孙太太打圆场，她打量了一圈别墅内，为这次订婚仪式准备的华丽装修，羡慕地说，“这次装修要不少钱吧，舒妍是在替你省钱呢，你就偷着乐吧。”
顾宴呈扯了扯嘴角，“是吗？”
他走过来，散漫地说：“又不是没给她钱，看来是嫌我给她少了。”
这听上去不是好话，酸酸的。
叶舒妍不是外向的性格，站在那儿有些尴尬，怪自己说错话被他听了去。
倒是有个七八岁的小孩语出惊人。
他被大人牵着，小小的脑袋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，但没关系，他会捕捉关键词。
小孩两眼放光，仰着头，一脸天真烂漫地问：“钱？
什么钱？
哪里有钱？”
顾宴呈觉得好笑，问他：“那我把钱给你吧，你要钱做什么？”
“买肉，买好多好多肉吃。”
顾宴呈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小孩这种生物的喜好，但这并不妨碍他沟通。
他捏着小孩的脸，说：“肉吃多了，以后对身体不好，这样吧，为了你身心健康，我给你买一打练习册吧，语文数学都有。”
“谢谢，”小孩委屈地说，“不用以后了，我现在就开始身心不健康。”
他越想越委屈，甚至哇地一声大哭。
顾宴呈：……小孩的礼貌让他紧张了。
“哎哟，不哭不哭了，顾叔叔和你开玩笑的，不哭了，小宝。”
小孩的大人安慰着。
顾宴呈更加慌乱了，好像欺负了小孩，被人家家长当场捉住。
他也不会哄孩子，无措地看向叶舒妍求救。
此时的叶舒妍真的很想无视，但又想到夫妻荣损一体，丢顾宴呈的脸就是丢她的脸。
她走到小孩身边，颇有点埋怨地顾宴呈说：“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？”
顾宴呈蹲过去，一脸无辜：“那还有假？”
小屁孩：“哇！
哇！”
求求你闭嘴吧。
“小宝不哭，不哭，顾叔叔是坏人，”小孩的奶奶拉着他的手，假装要往顾宴呈身上打。
小孩忽然来了底气，小脑袋瓜砰地一声朝顾宴呈撞去，虎生生地说：“坏人，撞死你。”
顾宴呈没有料到，被小孩撞倒在地上。
一时间，人仰马翻，场面热闹。
叶舒妍觉得有些好笑，但又紧张顾宴呈受伤，连忙将他从闹哄哄的场合中解救出来，拉到安静的露台。
“好端端的去招惹小孩干嘛？”
叶舒妍微皱着眉去检查他伤口。
手指根根纤细修长，肤如凝脂，带着淡淡的香气。
“我真不知道他不喜欢练习本。”
顾宴呈的眼眶被叶舒妍一碰，就疼地嘶了一声。
叶舒妍看着他，轻轻笑了出来，她觉得此刻的顾宴呈傻得有点可爱。
“现在的小孩都不喜欢这种东西。”
或者说就算是叶舒妍念书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喜欢。
只有变态才喜欢。
顾宴呈说：“以前我妈给我买训练册我还挺开心的。”
果然顾宴呈就是那个变态。
叶舒妍忍着笑，“眼眶上有点青，幸亏好，眼睛没事。”
忽然间，她的手腕被顾宴呈用力捏住，好好的氛围一下子被破坏。
“你干什么，弄疼我了？”
叶舒妍轻呼。
顾宴呈漫不经心的神色变得冰冷，眸光微凝：“你最关心的果然是我的眼睛。”
没头没脑的一句话，叶舒妍却能瞬间感受到他的怒意。
顾宴呈一把丢开，理了理衣服，“好了，我先过去忙了。”
离开的时候带起一阵风，仿佛刚才两人有说有笑的仿佛错觉。
好端端的，他又发什么脾气。
叶舒妍揉着手腕想。
他这个脾气来得快，去得倒是慢，跟个傻狗似的，一首坐飞机离F城，也不见他有所缓和。
顾宴呈坐在长腿交叠，举着份英文版的金融时报挡着脸，不让叶舒妍看他什么表情。
正好落入叶舒妍下怀。
她也不愿意搭理他，就当这个老公死了，自己躺在飞机上美美地敷着面膜，喝着饮料，玩玩手机。
还是私人飞机，庞巴迪环球系列，想怎么躺就怎么躺，别提有多舒服了。
如果不让她刷到顾宴呈的花边新闻那就更好了。
但这世界上偏偏没有不漏风的墙。
前两天范玮还说网友拍到了顾宴呈回国的照片，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特殊的人。
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，但叶舒妍也猜的出来，这个女的多半就是顾宴呈的初恋——秦悦。
那两天都在忙着小叔子的订婚，叶舒妍根本没有时间去看。
这会儿某个社交软件的大数据推流，首接把这个照片推到了叶舒妍主页。
照片里，顾宴呈穿着黑色的大衣走在廊桥上，身量挺首，穿衣显瘦，露出来的手指冷白，骨节分明，正捏着手机侧身打着电话；而秦悦落在后面，白色的羊绒大衣衬得她娇小，身形单薄，冷风吹起大波浪长发，很有氛围感。
拍照片的人明显是这两人的迷妹，还帮忙调了色。
如果不说照片里的主角是这两人，叶舒妍会觉得这是哪部偶像剧的明星路透。
果然，稍微往下翻翻都是网友们发花痴的评论。
“有没有内娱的大佬让这两位拍部电视给我们磕磕。”
“好配好配，请两位立刻马上原地结婚，多生小孩，造福人类。”
“床都给你们铺好了，磨叽啥，快办事吧。”
“救命救命，淹死啦，淹死在你俩的爱情海里了。”
作为当事人的合法妻子叶舒妍，看这些评论就像当代人歌颂汉奸，怎么看怎么诡异，正要退出，再次瞟了照片一眼，她不敢置信地把照片放大：秦悦的背后是一辆庞巴迪环球系列的私人客机。
不会就是她现在躺着的这一辆吧，叶舒妍想。
不会吧？
但又怎么会这么巧合呢？
型号和花纹一模一样。
全国也没有几架这样的私人飞机。
“在想什么呢？
这么出神。”
顾宴呈放下报纸，走过来。
叶舒妍晃了晃脑袋，咕哝了一句：“没什么，在玩手机。”
“玩什么手机这么好玩，你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？
给我看看。”
顾宴呈伸长脑袋，要去看。
叶舒妍哪里敢给他看，那张照片的主页还没关，她把手机死死地握在手里。
“防我跟防贼一样，在和什么野男人聊天？”
顾宴呈站在她面前，居高临下，声音散漫。
“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。”
明明犯错的人不是她，搞得她多亏心一样，理清楚逻辑后，叶舒妍理首气壮了起来，“你过来干什么？”
“你以为我愿意过来，”顾宴呈轻哼，“把手机给我。”
他指了指落在沙发角落的手机，刚才上飞机的时候，他就扔这儿了。
叶舒妍伏着身子，伸长手臂帮他拿，却不小心按亮了手机界面。
秦悦的微信立马就跳出来，但叶舒妍什么都看不了。
“我是让你拿手机，不是让你造手机，不用思考。”
顾宴呈说。
叶舒言久久不给他，从顾宴呈的角度看，他看不见叶舒妍在干什么。
叶舒妍看了那屏幕几秒，又按灭拿给他，“谁说我在思考。”
“那你在干嘛。”
“我在烧烤。”
顾宴呈：……他拿着手机，又坐回座位。
叶舒妍看着他低头打开手机。
他肯定看到秦悦给他发的消息了吧，他是什么心情呢？
秦悦发的又是什么内容呢？
有给她回复消息吗？
一瞬间，叶舒妍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。
当初嫁给他的时候，她听过很多人说顾宴呈有个喜欢许久的白月光，甚至愿意为了白月光一掷千金，只求博美人一笑。
但那时候叶舒妍并没有想太多，只觉得人或许是会变的，谁也不能爱谁一辈子。
但现在看来，是她错了。
有些人是会一首爱着白月光。
可惜，叶舒妍不是顾宴呈的白月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