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三复读时，父母租住了学校附近的一处平房。

房东是年近八十的一对老夫妻，平时对我们十分照顾。

李爷爷中风后行动不便，变得口齿不清，李奶奶也年纪大了。

我爸心软，逃离时，第一反应是要带上这两位老人家。

此时洞里一片漆黑，邻居快八十岁的李爷爷坐在墙角一动不动。

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
房东奶奶声音颤抖：「爆炸是不是快要来了？」

我和我妈沉默，除了紧紧攥着手机，看着时间倒计时，我们什么也不知道。

「不一定。」我爸竭力保持冷静，「去年 X 市也遇到过这种核打击预警，但很快证实是误判，所以这次也应该……」

他话还没说完，外面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。

轰隆隆……轰隆隆……

闷沉闷沉的，如同闷雷又如同铁锤敲打在地面，且有越来越近的架势。

「快，闭眼憋气趴在地上！」我爸大喊起来。

我妈一把将我按伏在地，我还没来得及趴下，地面就发生了强烈的震动，似有狂风冲击着洞门和墙壁，肆虐而来，无法抵御。

有什么东西哐哐地打在门上，声音巨大。

我匍匐在地上，全身跟着那些震动一起颤抖，震动的强度极大，我毫不怀疑，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撕碎！

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喊：核爆炸真的来了，这次是来真格的！

这一波的震动持续了很久，可能十几秒，也可能几分钟。

无法判断，因为人在最为恐惧的时候，缺乏理智的判断，每一秒都被分割成了无数块，重复加深着恐惧的过程。

我只能感觉到地面那灼热的气息，以及压住我的妈妈身体的重量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震动停止了，周围弥漫着灰尘的呛鼻味。

但我们谁也没敢动，生怕这只是幻觉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李爷爷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。

我哆哆嗦嗦爬起来：「你、你们还好吗？」

我们几个人各自检查着身体，除了李奶奶受了点外伤，大家暂时平安无事。

没错……只是暂时，我们仅仅是躲过了第一波核爆炸。

我爸颤抖地说：「说不定还有第二次，第三次。」

「如果再来一次，会怎么样？」我妈问。

「那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……等、等着吧。」

我爸说以这次震动的幅度来看，中心区域离我们比较远。如果再来一次，就没那么好运了。

我摸索着手机，想打开查查新闻，可是满地杂物和灰尘，啥也摸不到。

我们五人蜷缩在防空洞深处，不敢轻举妄动，空气寂静而沉闷，偶尔传来李爷爷含糊不清地咳嗽。

几分钟过去了，外面没什么动静。

我爸摸到了一只手电筒，他按亮后激动地说：「可能不会有了，我出去看看情况。」

他刚挪动到门口，李奶奶忽然声音急促：「别去！老李让你们别去。」

我们惊讶地看着他们，她口中的老李，是患有老年痴呆的李爷爷。

「真的，你们看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