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从学校收拾好东西回到家已是深夜。

卧室的书桌上，还摆着我和徐牧野的合照。

照片里，我们站在飘扬的经幡下，温柔对望。

我还记得是那一天，我向他表明了我的身份：“我是被系统派到这里，总有一天我需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。”

他笑着将我拥入怀中，随后双手合十，虔诚许愿：“那我希望系统损坏，而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。”

我吸了吸鼻子，收回思绪望向窗外。

下雪了，今年的初雪竟这般早，

我还记得高中毕业那年，雪灾，全城温度低得可怕。

而徐牧野却在我家楼下堆了两个小时的雪人，而他被冻到四肢发麻，当晚便被送进了急诊室。

后来我骂他傻，他却说：“我一无所有，想着堆个雪人送你你会开心。”

思及过往，我眼眶酸涩得发涨。

我似是呢喃，又似是诘问：“他当时明明对我那么好，怎么现在就变了呢……”

系统给了我答案：“因为当时的他万人嫌弃，一无所有。”

是了，是我的出现将他救赎，是我一步步将他改变。

也是我亲手给了他重新追求赵熙悦的勇气。

呆坐了一夜后，我坐在梳妆台前化了个漂亮的妆，又换上了我和徐牧野第一次约会时穿的裙子。

镜子里那张脸是化妆品也遮掩不住的疲惫与凄惨。

我强扬出一个笑，对自己说：“宋晚笙，好好说句再见吧。”

【倒计时12小时。】

我打开手机给徐牧野发了消息：「徐牧野，见一面吧。」

石沉大海。

我又发：「我要离开了，想当面和你告个别。」

和曾经那个深爱过你的自己。

【倒计时10小时。】

我终于得到了徐牧野的回复。

「是不是见一面你就再也不纠缠我？」

我苦涩一笑，泛白的指尖滞在手机屏幕上。

删删减减半晌，最终回了句：「好。」

徐牧野，我不会再纠缠你了，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，彻底离开。

【倒计时6小时。】

我到了约定的咖啡厅，徐牧野却迟迟未见人影。

10分钟，半小时，两小时过去还是没能等到他……

我一个人孤坐在咖啡厅里，紧紧攥着手机。

满屏的未接去电醒目刺眼，系统劝我：“别等了，他不会来了。”

我惨然一笑，仍是固执：“再等等。”

直到赵熙悦发的朋友圈——

「初雪。」

照片里是赵熙悦的自拍，放大看，玻璃窗里能看到徐牧野的侧脸。

原来是去陪赵熙悦了啊……

【倒计时2小时。】

我打车赶到市中心摩天轮处时，徐牧野正在给赵熙悦拍照。

四目相对。

一双悲戚猩红，另一双憎恶之至。

我走近他，倔强地抬起眸，雪下得很大，模糊了双眼。

我仍是直勾勾看着他，徐牧野，这真的是我见你最后一面了。

我摁住胸口翻涌的复杂情绪，开门见山：“徐牧野，系统修好了，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。离开之前……”

他三两步走到赵熙悦面前：“她估计又是犯病了，我们走吧。带你去吃宵夜……”

我滞在原地，满目怔然。

最终连那句道别也未能说出口。

【倒计时一个小时。】

我回到家，妈妈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，而桌上还有她给我准备的夜宵。

是一碗凉透了的饺子。

我眼眶濡湿，坐在桌前，拿起筷子便囫囵吃了起来。

眼泪交融在碗里，妈妈被我的动静声吵醒，强撑着睡意走到我身边：“啊哟，又是谁惹我们晚笙生气了呀？”

“眼眶红肿肿的像个小兔子。”

这一瞬，我再也忍不住，一把扑进了她的怀里：“妈妈……”

妈妈见到我哭，也哽了声：“是妈妈没保护好你，才让晚笙这么难过……”

我猛地摇了摇头：“妈妈，我爱你……”

系统提醒我：“宿主，脱离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一分钟。”

妈妈拿过纸巾给我小心擦拭眼泪：“晚笙，妈妈也爱你。所以你答应妈妈，以后开开心心的。好不好？”

“妈妈永远在你身边。”

我起了身，不舍地最后抱了抱妈妈：“妈妈，我先去睡了，早点休息。”

妈妈，再见……

这一次我没有回头，我害怕看了我就舍不得走了……

我快步往二楼卧室走去，系统警报声大作。

“即将启动脱离，宿主，请做好准备。”

一道白光刺入我双眸——

我笑中带泪坚定地朝着光亮走去，终于，我要回家了。

徐牧野，这一次，再也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