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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给未婚夫宋时轩挣束脩的时候,终于决定把自己嫁了。
对方是县里颇有权势的员外。
宋时轩最近忙着为红颜知己吟诗作赋,鲜少回家。
即使回来一趟,听我提及此事,也是满脸不耐叫我别闹。
毕竟在他眼里,我找不到第二个如他一般的金龟良婿。
期限一到,我安安静静上了花轿,在他眼前与别人拜堂成亲。
后来,听说那个天资卓越的秀才,抱着我的尸体,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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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宋姑娘,我们员外愿意将你纳入府中,那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。
”
富贵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,谄笑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。
几个打手将我团团围住,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笑。
“听说宋公子今年要考举人,这成了一家人,有员外作保,考上那是顺理成章的事。
”
“咱们员外最是通情达理,今日求娶不成,改日还会上门。
宋姑娘,你意下如何?”
许是太阳灼了眼,我眼前一片眩晕。
竟似乎看到宋时轩扶着一个女子嘘寒问暖。
“好。
”
我一口答应。
在富贵等人阴阳怪气的笑容中,上交今日船收。
这是东安湖畔船家不成文的规矩,每日巳时初,朱府派人前来收取十文作为湖泊使用费。
而今日,除了船收,他们还准备将我收入府中。
富贵笑着伸手一档,拒绝了我。
“姨娘客气了,往后还得辛苦姨娘帮小的在员外面前美言几句,这几日船收就不必上交了。
”
他从袖里掏出一块红布递过来:“员外大方,姨***彩礼不会落下。
”
“三日后清晨,朱府小轿准时恭候府前,富贵在此先向宋姨娘道喜了!”
他们转头去了下家收费。
宋时轩好像有了意中人,那我这个不为人所知的未婚妻,也该离开了。
“新人迎来旧人弃,掌上莲花眼中刺。
”
我哼着民谣,撑着船桨,一晃一晃将客人带向东安湖深处。
午时闷热,抹去额间密汗,我晕着脑袋向家里走去。
回过神时,已经被门槛绊倒,跌坐在地,掌间满是泥土的脏污。
赶紧去打水净手,一遍一遍搓洗指尖黑泥。
宋时轩不知何时回来了,顾不上和我招呼,在屋里倒腾半晌,才探头问我:“阿宁,家里只剩三个铜板了?”
“轻轻想去书坊买本新出的画本子,你能不能......”
话音未落,我便爽快地递上今日船收。
宋时轩错愕的看向我,一时没有吭声。
我体贴朝他笑了笑:“去吧,别让柳姑娘久等,今日船收全在这里。
”
他面色复杂,抿了抿唇:“你终于懂事了。
”
懂事?
我心里冷笑一声。
每日天微亮我就在东安湖边支起船篷,是所有船家中去的最早,走的最晚的船夫。
也是东安湖边众多船夫中唯一的船娘。
每日摇桨摇到手臂酸痛,拼命得来的船收才勉强够他书院的束脩。
我曾因为他为柳轻轻花钱过多,想尽办法将家中银两藏起来。
可除了增加争吵和埋怨,并没有什么用。
“宋公子,好了吗?姑娘等您很久了。
”
小翠在院子外面喊道。
宋时轩毫不犹豫转身就走,只留下一句:“若是累了,下午便在家歇息吧。
”
我没有应声,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尾。
那是他恩师女儿柳轻轻家的方向。
他离开后,我起身回屋环视着这间住了十多年的平房。
记忆中父母亲手布置的每件家具,值钱的都不在了,不值钱的也都蒙上了一层灰。
是了,父亲重病离世后,母亲替人浆洗衣物勉强糊口。
可那点微薄的收入,又怎么够得上宋时轩每年上书院的束脩。
这个家,也就慢慢空了下来。
母亲可能怎么也想不到,作为宋家入赘女婿的宋时轩,如今却有了心上人。
女儿也要另嫁他人。
我将红布打开,里面放着几个碎银,约莫四两。
这便是我一生的价值了。
我嘲讽的笑了笑,将院门重重阖上,门锁锈迹斑斑,试了好几次才锁上。
门锁尚且有机会再来一次,但我的人生,可以再试一次吗?
我低眉垂思,转身却见到才离去不久的宋时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