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碰见宁熠他们三个,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「唉。」
「叹什么气。」我问。
「随便叹叹。」严宸说。
风筝的线断了,我和他翻了半个公园才捡回来。
「下次买个质量好点的风筝,刚飞起来线就断了。」
严宸纳闷,「这个花了我两百呢。」
「施沅?」背后响起一个女声。
是宁涵。
我转头,看见手里同样拿着风筝,一袭绿裙的安月。
她身边站着宁熠。
「这位是?」宁涵眼里带着打量。
严宸笑笑,揽住我的肩膀,「沅沅的哥哥。」
「她只有弟弟吧,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?」
「我喜欢她叫我哥哥。」严宸低头看我,「可惜她好久没叫了。」
宁熠望着我,不言不语。
「真巧啊。」安月微微笑道。
我们特意走远了一点,找了个背阴的地方。
安月的蓝色蝴蝶风筝在远处越飘越高。
而我的哆啦 A 梦顶着圆润的身躯在半空中摇摇欲坠。
严宸一边跑一边加快了放线的速度,咬着牙不甘示弱,「我们的一定飞的比他的高。」
他努力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。
几分钟后,严宸气喘吁吁地指着天际,「沅沅,看。」
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。
蓝胖子飞的很远,很高。
严宸一屁股坐到我身边,笑吟吟的,「还是哥靠得住吧。」
我看着他,嗯了一声。
听过那么一句话,学心理的人,或多或少自己都有点毛病,初心是想从书里找到治愈自己的解药。
严宸十五岁那年父亲出轨,在外还有一个私生子,母亲陷入长久的崩溃和怨恨中,随后离了婚各自成家,从此把他当成外人。
而我呢。
很小的时候,我就知道爸妈、奶奶不喜欢我。
六岁那年,妈妈终于生了个她喜欢的孩子。
我也喜欢弟弟,可我连摸一摸他的脸都不被允许。
我想跟弟弟玩,想给他的我的玩具。
可每次都被妈妈扔的远远的。
他们总是防着我,防着我害他们的儿子。
弟弟发烧,他们恶狠狠地指责我。
说我故意掀开了他的小被子,故意把水倒在他身上。
我哭着说没有,鼻涕眼泪流了满脸,爸爸妈妈骂我是撒谎精。
干坏事不承认的撒谎精。
那种憎恶的眼神,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。
最后索性把我送去外地念书,送地远远的,才放下心。
同样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,让严宸格外能够理解我。
我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,他还是心理机构的小助理,还没从学校毕业。
我压抑着抽噎的时候,他手忙脚乱地放下笔记给我递纸巾,「妹妹你别哭……你一哭我就傻了。诶,算了,你还是哭吧……发泄发泄挺好的。」
认识的久了,我们的咨询时间也变得不太固定,他常常给我打电话,关心我的学业和生活。
没有他,我能不能走的出来也说不定。
「五年了。」我摸摸他的头发,「你都成奔三的人了。」
「我也只比你大五岁而已。」他委屈巴巴,「我看上去也很年轻好吗?大学里很多小女生追我的,都以为我是她们学长呢。」
我们在绿绿的草坪上野餐。
严宸带了几罐啤酒。
我心情难得的好。
唯一扫兴的是。
那三个人也在距离我们的不远的大树下铺了野餐布。
可能是看到卤大棒骨,一条拉布拉多欢腾地冲过来,眼看着就要扑到我身上。
严宸连忙起身挡住我。
于是我们两个都被它扑倒了。
严宸压在我身上,呼吸不经意地撩拨过我的脸颊和耳朵。
柔柔的,热热的。
看不出来,他的胸肌还挺硬的。
严宸暗骂了一声,把我手里的大棒骨丢向远处,大狗立马奔了过去。
他这才偏头看我。
撞上我的眼睛,他愣了一下。
「起来啊。」我小声说。
他哦一声,匆忙从我身上爬起,顺手把我也拉了起来。
我拍拍身上的草屑。
拉布拉多又去骚扰宁熠他们了。
我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视线,好像要把我烧出一个洞来。
可我一抬头,却又什么都没有。
时间慢慢到了下午。
东西吃的不多,但我喝了不少啤酒。
竟然也有点醉了,慢慢把头靠在严宸肩膀上。
「可以睡一会儿吗?」我含糊的说。
他扶住我的身体,声音藏着笑意,「可以睡到太阳落山。」
话音刚落。
我面前被一片阴影笼罩了。
睁开眼。
是宁熠。
他语气很淡,「你们的保鲜盒被狗叼到我们这里来了。」
他伸出手,手里果然握着我们装泡芙的盒子。
严宸接过,「谢谢。」
归还了东西,宁熠仍然站在那里。
「还有什么事吗?」严宸问。
宁熠目光落在我头顶,唇角微抿,转身回到了安月那边。
我站起身。
「时间不早了,我们回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