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清苒抿着嘴角,忍了又忍,最终狠狠剜了夏夏一眼,这才不甘地回了房。沈宴安待人走了,缓缓开口,可一张嘴便是数落我的恶毒:宋烟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王了,装死博宠装上瘾了?真是无知蠢妇。我看到,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,那一刻,他是想杀了我的。...
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。
夏夏这才抽抽噎噎地站起来,走到屋里,我也跟着她飘了进去。
她不顾自身伤痛,拿过梳篦仔细地替我妆发。
而我安静地躺在床上,就像睡着了,只是眼皮下已经泛着青灰色。
其实我和柳清苒长得还是有些像的,不论眉眼,抑或是身高,头发的长短,都像极了。
只不过,我右眼下有一颗痣,笑起来会露出虎牙。
而柳清苒是大家闺秀,讲究笑不露齿。
可我见过她狠毒的模样,觉得她这些年装得挺累的。
而且,她侧着脸装柔弱的时候,简直与我一模一样。
我苦笑。
可我知道,沈宴安心中那人,向来桀骜,偏偏不会装柔弱。
夏夏这边帮我收拾好妆发,又打了水打算给我最后擦洗一次身体。
随着她的动作,我的衣袖滑落,露出干瘦枯瘪的手腕来。
为了给柳清苒试药,我的四肢百骸早就犹如毒瓮。
除了不能视物,更是连饭都吃不下,日日咳血。
若说我最大的遗憾,便是没能在走之前,为夏夏安排一个好的归处。
但我没料到,竟真的成为了遗憾。
我死后第二日,天气炎热,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散发一些不好闻的味道。
夏夏辰时便去了主院,静静跪在那里。
沈宴安听说冷荷苑来人了,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。
故意和柳清苒在屋内腻歪了一会儿,才相携出现。
只是在看到院中只有夏夏后,冷下了神色。
俩人就像没有看到有人,任她跪着,开始用早膳。
桌子上摆着一叠绿豆糕,是我平日里爱吃的。
柳青苒却直接将绿豆糕挥到一旁,夹起一块水晶糕塞到沈宴安的口中。
早晨还是吃些清淡的。
好!你也吃。
俩人琴瑟和鸣,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。
夏夏却在这时打断了他们,她言辞悲伤,说得急,眼眶浮着泪意:
宋姨娘从入府便日日为王妃试药。
是药三分毒,药性入骨,日日咳血呕吐,直至双目失明都未曾有过半分埋怨。
只在死前提过一次,能不能见王爷一面,以全了这些年的情分。
可王爷非但不肯见她,还正在欢喜地迎娶他人。
如今,宋姨娘人已经不在了,求王爷给她一个体面,莫要让她黄泉路上太过凄凉。
我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,她这是在挑衅皇权。
果然,沈宴安眉头狠狠皱在一起,下意识抬手,挥开了柳清苒凑在近前的手。
啪的一声!
柳清苒的手背瞬间通红一片。
她撒娇痛呼:王爷。
我笑了,她扮柔弱时确实与我极其相似。
但沈宴安如今盛怒,怕是不能怜香惜玉了。
果然,他冷下神色:扶王妃回房休息。
丝毫不顾她的脸面。
柳清苒抿着嘴角,忍了又忍,最终狠狠剜了夏夏一眼,这才不甘地回了房。
沈宴安待人走了,缓缓开口,可一张嘴便是数落我的恶毒:
宋烟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王了,装死博宠装上瘾了?
真是无知蠢妇。
我看到,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,那一刻,他是想杀了我的。
沈宴安独断惯了,不会容许任何人,在他的雷区不断挑衅。
过了许久,夏夏沉默着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。
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,悲鸣一声,撞向石阶。
求王爷,给宋……姨娘体面。
这是夏夏倒在血泊之中后,奋力喊出的最后一句话。
她用生命来证明,宋姨娘真的死了。
可沈宴安不光不信,还让人将她扔到了乱葬岗。
犹如迎春花般刚刚盛开的夏夏,就这样枯萎了。
我麻木地流下眼泪。
沈宴安,从此以后,你再也不能拿谁威胁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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