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只陪了我数十年,我看着破壳长毛,到化形成人的傻鸟。就这么死在了我面前。我拔下头上的发钗,拼着所剩不多的力气,猛然刺向了身旁面色漠然的林长卿。“我杀了你,给它陪葬!”...
我错愕而又痛心,颤声道:“明明是我……”只身闯入伏魔山救的你!
“清芝早料到你会这样说。”林长卿看向我的眼眸,夹杂着几缕失望,“今日这出戏,不过是愿者上钩,苦乐自食。”
我看着他,只觉得眼前人是从未有过的陌生。
我托付身心的婚典,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出戏!
我咬着舌尖,唇齿间尽是血腥气息:“为什么要算计我?”
“人往高处走,这是生存之道。”林长卿面无表情地回应道,“只怪这个位子,你坐太久。”
我痛心看着他,只觉天崩地裂。
“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得到宗主之位?倘若你开口,我直接给你便是,我从来只希望宗门荣盛,并不贪恋这位置!”
他又何必许我十里红妆,让我穿上这鲜红嫁衣!
不知哪句话触了他的逆鳞,他猛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,手心的力道几乎想将我掐碎。
“从小到大,不管什么都是你给我便是,你以为我稀罕吗!”
“没有人喜欢被人施舍,尤其是万人之上的权利!”
他的字字句句,都带着隐忍已久的不甘和愤愠,如刀刃般刺进了我的心脏。
看着他眉眼的冷漠和决绝,我凄然一笑。
我白央,灵云宗的第二任宗主。
修真界万年来飞升第一人凌云老祖天赋最高的徒弟。
十五岁就一人单挑四大魔将,凭一己之力封印了魔族。
如今却被自己最信任最爱慕的师兄,算计到这般一无所有的境地。
可悲,可笑……
我的身体的血液还在虚空流向猎血葫芦,一个悲恸心悸直接失去意识,沉沉昏死了过去。
再度醒来,我被林长卿关进了灵云密阁。
一同被扔进来的,还有尾随我而来幻化成小孩的灵鸟彩羽。
它白嫩的小脸上,青紫交加,它张大小嘴冲林长卿喷火,却只有零星火焰喷出。
林长卿大手一挥,彩羽后仰倒地,痛苦吐血。
我心疼极了,趔趄抱紧了它。
“林长卿,你要我性命修为,尽管取了去,别为难无辜生灵!”
林长卿面色阴沉:“它伤了清芝,罪该致死!”
说罢,他施了一个冰冻术,千年寒冰从地底钻出,顺着彩羽脚踝而上,倏地冻住了它全身。
彩羽是火兽,素来喜热怕寒。
千年寒冰冻得它脸色发青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数十年相伴,我跟彩羽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人与灵兽的关系,更甚亲人。
我强撑着站起身,卑微祈求:“有什么刑罚都冲我来,它只是一只幼兽,求你放过它……”
“主人,吞风兽……苏清芝……”彩羽嗫嚅着发紫的唇瓣,眼眶中蓄起的泪水还未流出便成冰。
最后,它的话尚未说完,寒冰直接将它全身覆盖。
“彩羽——!!”
隔着刺骨的寒冰,我根本触碰不到它的身体,只能看到它僵了表情的脸。
我疯了似的用手砸着手下如玄铁般的寒冰:“彩羽,别睡!跟我说话!彩羽!”
“它已经死了。”林长卿的声音自头顶落下,冰冷毫无温度。
我颓唐地跌坐在地,心脏的破洞呼呼刮着寒风。
随着千年寒冰解封,我的小彩羽就这么浑身冰凉地躺在我怀中。
就在刚刚,它还奶声奶气叫着我主人,此刻它却不说话了。
“彩羽……”
我唤着它的名字,摸着它的头,可是再也唤不醒他。
这只陪了我数十年,我看着破壳长毛,到化形成人的傻鸟。
就这么死在了我面前。
我拔下头上的发钗,拼着所剩不多的力气,猛然刺向了身旁面色漠然的林长卿。
“我杀了你,给它陪葬!”
他只轻轻挥了一下手,便轻而易举将我手中钗夺了过去。
我像一滩烂泥,匍匐在他脚下。
他拂过发钗,眉眼间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他伤清芝,便是伤我,让他痛快一死,已是我的仁慈。”
每一个字,都如尖刀在我心脏里剜心剔骨,一下一下,鲜血淋漓。
我捂着胸口,绵延的痛意无边无涯。
“苏清芝到底有什么好,竟然让你为她犯下如此杀孽!”
林长卿削薄的唇角带着一弯漠然的弧度:“救命之恩,足以豁出全部。”
我心口一阵闷疼,荒谬地扯了扯嘴角。
救命之恩……
当初救他的人,明明是我!
“进伏魔山要遭受业火灼烧之痛,苏清芝修炼的是水系法术,她根本进不了伏魔山!”
我泣血说着真相,不愿让苏清芝冒领自己做过的事。
林长卿却是面色一沉,斩钉截铁地反驳了我。
“正是因为如此,清芝的心脉才受损严重,修为再也无法长进!”
“你身为一宗之主,心胸竟如此狭隘,连这点恩情都容不下,当真是德不配位!”
听着他的训斥和指责,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似被潮水吞噬,快要窒息。
“你我自幼一起跟在师父身边,我到底担不担得起这宗主之位,你比所有人都清楚!”
当年,师父说我天资聪颖,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救世主。
师父说他资历平庸,不能做最高位亦不能当掌权者。
所以,师父把宗主之位禅让给了我,让他从旁辅助我管理灵云山宗。
林长卿听我提及师父,眼底竟然浮现了一抹恨意。
“师父若知道他选定的救世主如今成了我的掌中之物,不知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。”
听闻后,我心头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悔恨和悲愤。
原来,这些年他一直都痛恨师父对我好,嫉妒我比他修为更高,灵力更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