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要带他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。永永远远都不再分开。所以她冲上去,用尽全身力气,砸烂了那个玻璃容器。水渍四下飞溅着,所有人都尖叫着在闪躲。...
苏洛的世界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。
脚步声、人声、杂声都慢慢退去,人脸、物品、房间都失焦变得模糊。
她什么也听不见了,而唯一能看到的,是仍然漂浮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那个人。
她脑子里,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。
要带梁慕白离开。
离开这个房间,离开这个地方,离开这个世界。
她要带他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。
永永远远都不再分开。
所以她冲上去,用尽全身力气,砸烂了那个玻璃容器。
水渍四下飞溅着,所有人都尖叫着在闪躲。
苏洛却用沾满献血的手抱住了那具遗体。
确切来说,是抱紧了她此生唯一爱过的人。
是那个会笑着叫她苏洛,说要娶她的初恋。
也是那个一点旧情也不念,抛下她就离开的前男友。
还是那个跟在她身后,永远念着钱的秘书。
他的身份一变再变,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变再变,整个世界也在一变再变。
而唯一没有改变的,是她爱他的那颗心。
直到彻底失去之后,苏洛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。
她爱梁慕白,是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,乃至世界崩塌、文明陷落,整个宇宙都毁灭。
都无法抹去的事实。
她抱着他,在万人惊恐的视线里,冲出了教室,冲出了学校,要去往无人问津的角落。
可无论她走到哪里,都逃不开高楼大厦,霓虹灯光,车流人群。
这个世界像一个迷宫一样,把她困死了。
她无处可去,无路可逃,白白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,跌倒在街头巷尾。
山一样追剿的人围了上来。
她听着胸腔处传来的隆隆心跳,死死抱着怀里的人,任凭他们如何劝解、拖拉、争抢。
都不肯放手。
她的父母问她是不是疯了。
她说,我早就疯了。
沈亦琛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取消婚礼。
她说,我唯一想嫁的新郎,此刻就在我怀里。
医学教授说,她要是不放手,遗体会腐烂。
她说,那就腐烂吧。
反正她马上也要腐烂了,正好和梁慕白埋进同一座坟墓里,做一对死也不分开的怨侣。
那也算相守一生,白首偕老了吧?
天黑下来后,苏洛恢复了些力气。
她抱着人重新站起来,穿过人群绕开的道路,慢慢往家的方向而去。
五公里的路,她走到了凌晨。
最后的目的地,是六年前,她和梁慕白创业时租的那间出租屋。
他离开之后,她就把这一栋楼都买了下来,却一次也没有踏足过。
如今,她带着他再次回到这个地方。
门口废弃了好几年的垃圾桶、摇摇欲坠的木质扶梯,被画满了粉笔画的墙。
一切都和几年前,没什么两样。
可从前会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的人,如今只能躺在她怀里。
无声无息。
回到了永远的安宁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