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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以后,我身子骨每况愈下,越发疲弱削瘦,整日浑浑噩噩的缠绵于病榻。
偶尔醒来,神情也大多是木然无趣的,什么都提不起兴致。
而裴照口中的补偿 ,便是封了我最低阶的夫人份位。
宫中的宫婢太监最会拜高踩低,见裴照轻贱漠视我,自然对我从无恭敬之色,言语间满是讥诮。
我早已不在意这些,内心只剩枯木死灰。
丫鬟素环看不下我这副模样,便催着我出门散心,没想到却迎面撞上了顾栾翡。
她凤眼淡淡扫过我,眉眼倨傲的派人将我随意打发。
本以为就此无事,直到深夜,裴照突然带领重兵闯进我的住处,神情暴怒的下令搜宫。
彼时,我刚被梦中的景象魇住,额上满头冷汗的惊醒,便被裴照一把扼住颈脖,毫不怜惜的提起。
裴照满目猩红,狠声质问我,“裴娘小产,是不是你做的好事?”
“我并不知情……贵妃有孕一事……”我被掐得气息奄奄,泪水痛苦地沁在眼角,喘息着想解释,却被裴照寒声打断。
“翡娘诊断出身孕那日,孤曾下旨普天同庆,更在宫中摆了整整七日酒筵称贺,宫中无一人不知。”
“未曾想,到现在你都还敢蒙蔽孤!”
裴照冰冷的眉目在烛火映照下,愈发阴鸷。
我气息在他掌中慢慢虚弱下去,视线也渐渐模糊,身子抽搐。
既然裴照不信我,我也不想再继续解释,徒劳伤神而已。
只是在即将垂死的余光中,我望着那些行为粗鄙的侍卫,将我曾怜惜保存起的衣褥床被踩在脚底。
又将桌面的瓷盏茶杯摔碎一地,弄得满室狼藉,还是无可避免的涌出了难过酸楚。
有人从我的床底翻出一个眼熟的香囊,递给裴照。
裴照眉目轻动。
终于肯在我窒息而亡的最后一刻,嫌恶的松开了对我脖子的桎梏,将我扔在一旁。
他接过那枚香囊,将抽绳使力扯开。
霎时,色泽艳丽的堕胎红花,自香囊内洒落一地。
这一次,裴照再居高临下的垂眸看我,眼底冷的却像冰天寒窖,再也不复丝毫温度。
“沈素昭,你还有什么话要辩解的?”
我麻木抬头,瞥了跪在一侧瑟缩的素环一眼,不发一词。
我所佩戴的香囊,除了素环经过手,再无他人。
只是没想到,我都到这个地步了,顾栾翡还是视我如肉中刺,宁愿流掉自己腹中胎儿陷害我,也不愿放过我。
我木然答道,“臣妾无话可说。”
“好啊,沈素昭,孤从不知你这样蛇蝎心肠。”
裴照怒极反笑,“既如此,莫怪孤狠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