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我没说两句,小叔就知道我意思了。扯着我指着那个舞女:「她才十九,也是大学生。年前她爸妈出了车祸,撞死了人,家里房子都卖了赔给人家。还一个断了腿,一个被贯穿了胸。」「家里还有个小她几岁的妹妹,她必须得挣快钱给爸妈治病,养妹妹。我请她来跳舞,一晚才三千。我这直播,一晚三十万都不止。」...
可我没说两句,小叔就知道我意思了。
扯着我指着那个舞女:「她才十九,也是大学生。年前她爸妈出了车祸,撞死了人,家里房子都卖了赔给人家。还一个断了腿,一个被贯穿了胸。」
「家里还有个小她几岁的妹妹,她必须得挣快钱给爸妈治病,养妹妹。我请她来跳舞,一晚才三千。我这直播,一晚三十万都不止。」
「舒玥,这年头,还是钱重要!」小叔拍了拍我的肩膀,「而且你爷爷活着为了我们这些人,死了肯定也是想着我们好的。他这辈子最想的就是女人,这会儿怕是恨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……」
或许是感觉和我一个侄女说这个不太好。
他含着烟「嘿嘿」地笑:「你别劝叔,叔得多挣钱。以后无论你有什么事,只要是用钱的,都来找叔!哈!」
还想再劝,小叔脸色就不太好了,朝旁边的人招了招手,自顾自地交代事情去了,我说话,他就好像听不见。
我离开舞台的时候,正见那舞女侧扭着腰,手从膝盖往上,边唱着露骨的歌词,边慢慢扯开绑在腿上的红绸,跟着朝舞台下一丢。
下面那些鬼叫的男人,瞬间都变成了狼,朝着那根红绸扑去,好像那是一根肉骨头。
劝不来小叔,我们就安心地在灵堂守灵。
半夜我去上厕所的时候,撞见那舞女靠着墙吸烟。
浓艳的妆也掩盖不住,浮肿的眼,以及满脸的疲惫和厌恶。
看我过来,她扫了我一眼,目光在我眼镜上沉了沉,脸带狼狈地将烟掐灭,然后逃也似的走了。
她一走出去,外面那些男的立马鬼叫起来。
我洗了把脸,再回去的时候,就见那些男的都凑到了舞台边上,伸长着手,去摸她的腿,或是扯她的裙角。
隔得远,灯光又昏暗,我看不清她的表情,但那些男人,一个个都满脸红潮。
守到凌晨一点多,烧了子时纸,吃了守夜饭。
因为第二天要出殡,所以让我们这些小辈先睡。
睡前我往舞台看了一眼,那舞女已经换了身薄纱裙,可纱薄,台下那些男的这个扯一条,那个拿打火机燎一下,裙子一会儿就不像样儿,遮都遮不住了。
她脸上也露出慌乱的表情,明显地在害怕。
这会儿不只是那些男的鬼叫,那些帮忙闲下来的婶娘们,也守着舞台「呵呵」地笑,笑声中尽是鄙夷和报复性的快感。
小姑见我看着,推了我一把:「她们跳艳舞的都是这样的,还有脱衣舞呢,要不然这种草台班子,哪能挣到钱啊。你可别同情,她那害怕的样子说不定还是装的呢,男的不都吃这套!」
「以后你缺钱用,就找你小叔,我们家的女孩子可不能自甘下贱!」
我还想再瞥一眼,但村里有名的老光棍一时激动,冲上了舞台,将那舞女给扑倒,耸腰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,台下叫好声一片。
小姑咂了下舌,忙推着我上楼睡,还把门窗关死,捏了纸团塞我耳朵。
我隐约地听着楼下的鬼叫,心思发沉,好不容易迷糊地睡了过去,就听到楼下传来女子的尖叫,以及男人们欢呼叫好,还有女声吆喝活该的声音。
想起来看一眼,就见我妈冷着个脸进来,将我摁倒在床上,朝我低喝道:「都是些脏事,你管什么,睡吧。」
再细听,楼下好像又安静了下来,似乎只有女子捂着嘴呜咽的哭声。
我连熬了几天,实在是困得不行,加上想着这么多人在,最多就是拉拉扯扯,出不了什么大事。
第二天出殡,一早就起来了,我洗了把脸,往舞台那边看了一下,发现舞台已经在拆了,那舞女也不知去向。
小叔冷着脸和那班头在说什么,班头脸色也不太对,但最后讪讪地点了点头。
我叫小叔,他居然不耐烦地朝我挥了挥手,让我去灵堂帮忙。
大家吃了早饭,等道士来了后,孝子贤孙、亲朋好友就绕棺三圈,瞻仰遗容,由长子钉棺,再起棺出殡下葬。
就在瞻仰遗容的时候,我爸突然惊叫了一声,指着半盖着的棺材,脸色死青得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