棺材正中趴着一张布满了抓痕,却线条完美的裸背。爷爷一双干枯且带着尸斑的手,紧箍在玲珑的腰间。再往上,昨晚那跳艳舞的女孩子,一丝不挂地趴跪在棺材里同样没穿寿衣的爷爷身上。头发散乱,半侧着脸,趴在爷爷脸侧。...
棺材正中趴着一张布满了抓痕,却线条完美的裸背。
爷爷一双干枯且带着尸斑的手,紧箍在玲珑的腰间。
再往上,昨晚那跳艳舞的女孩子,一丝不挂地趴跪在棺材里同样没穿寿衣的爷爷身上。
头发散乱,半侧着脸,趴在爷爷脸侧。
那张脸红肿一片,双唇更是变得古怪,好像肿,又好像磨秃噜了皮。
趴在棺材两侧的腿上,也尽是抓痕。
就好像昨晚在棺材里,和爷爷……
我爸气得全身发抖,瞪了小叔一眼。
我妈连忙捂着我的眼睛,叫着小姑把我们这些小的带走。
小叔却大骂了一句:「哪个挨千刀的搞的,把我爸寿衣都剥了。让老子查出来,剥了他的皮!」
「老幺!」我爸拍着棺材盖沉喝了一声。
小叔虽然混账,这会也有点儿怵我爸,只得咬了咬牙,暗骂了几声,跟着就去找那班头了。
我本以为死了人,会报警,可他们都说封棺和出殡的时辰是算好的,当务之急就是先把那舞女的尸体给拉出来,再给爷爷穿上寿衣,然后封棺下葬。
可爷爷都死了七天了,双手搂着那舞女的腰,死紧死紧的,怎么也扯不开。
那舞女搂着爷爷脖子的手,也僵得不行。
村里的收殓人,用热毛巾敷过关节,却也不行。
我不能进灵堂看,就在灶房烧着热水。
那些帮忙的婶娘,都朝我笑嘻嘻道:「小玥啊,你爷爷可真有艳福哦。都死到棺材里了,还跑出来抱了个十九岁的漂亮姑娘进去,连自己寿衣都脱了!所以这男的啊,进了棺材也不老实!」
死了个人,她们关心的,却只是这些。
我脸色发青,沉默不语。
但这种事情,我没有说话的份,我也做不到大义灭亲的地步。
所以我也没敢报警!
最后爷爷和那舞女缠得太紧,实在拆不开,也不知道小叔和那班头怎么谈的,赔了班头笔钱,他开着皮卡,拖着东西就走了。
一床寿被,盖着爷爷和舞女相抱相搂却一丝不挂的尸体,直接封棺下葬。
怕抬棺出事,小叔又请了两班抬棺匠,全是阳气重的小伙子。
出殡的时候,我们都提心吊胆,生怕出什么怪事。
送葬的村民,却都笑嘻嘻地看着棺材,指指点点。
都说我小叔孝敬,爷爷死了,还花钱给他买了个十九岁的漂亮小媳妇合葬。
庆幸的是,等棺材入土,什么事都没有。
就是封土后,外人避让,亲属烧纸敬香的时候,那纸怎么都点不燃,香捏在手里还是燃着的,一插到坟头上,就灭了。
道长说是坟里有人,不受我们的香火。
等那头七一过,就让我们修坟。
最好是用大理石砌起来,再浇上水泥。
但棺中有外人,不能立碑。
爷爷的头七就是今天,所以等的自然是那舞女的头七。
不受我们香火的也是那舞女,要用水泥和大理石砌起来封住的,也是这个舞女。
在修坟之前,让我们一家睡前一定关好门窗,天黑后不能走夜路,更不能去阴气重的地方。
出了这种事,大家都心有戚戚,自然是点头应着的。
回村后,我爸三兄弟带着烟酒,说是还村里人帮白事的人情,其实是敲打一下,免得大家把这事儿说出去。
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但让我这个时候再报警,把爷爷的棺材挖出来,也确实没有这种勇气。
我妈也再三地交代我,别管这事儿,要不然大家都不好过。
那舞女怎么死的,我一问,我妈就吼我,让我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,学着村里那些人,当没这事儿。
毕竟除了村里人,谁也不知道爷爷棺材里有个舞女!
我这才恍然地想起,好像村里人都不在意那舞女是怎么死的。
小叔和我爸他们还人情,一直到天擦黑,才回来。
他们三兄弟,闷不吭声地抽了会儿烟,最后什么都没说就散了。
第二天,我打算下午就回学校了,一早就去小叔家打个招呼,还是想问个那舞女的事情。
到的时候,他家大门敞开,铺着近年最流行灰青色瓷砖的地上,一排小巧的泥脚印。
那走路的人,似乎还踮着脚,只有宛如梅花的五个脚趾印,以及半月形的足尖,不见足跟。
心头莫名地发沉,我顺着泥脚印一路到了二楼卧室。
门依旧大开着,小叔光着身子跟青蛙一样地趴躺在床上。
一双青白的手,紧搂着他的肩膀,那指甲缝里,全是泥。
我心跳都停止了,连大气都不敢喘,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。
就见小叔趴着的身下,压着一双全是抓痕、紫青的腿。
一张浮肿却依旧可辩出模样的脸,带着满足的笑意,披散着带泥的长发,安然地躺着。
赫然就是那个本该在爷爷棺材里的舞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