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小叔家的。到自家门口撞到我爸的时候,还连话都说不出来。只是抖着手,朝他指着小叔家,喘着气让他快去。我爸身后跟着的道长,看了我一眼,似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...
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小叔家的。
到自家门口撞到我爸的时候,还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只是抖着手,朝他指着小叔家,喘着气让他快去。
我爸身后跟着的道长,看了我一眼,似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掏出枚铜钱,往我额头上一印,对着我沉喝了一声。
那铜钱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,却冷如寒冰,一贴到额头,我瞬间一个机灵。
跟着原本好像卡着什么的喉咙,怎么都不听使唤的舌头,立马都好了。
对上那道长严厉的眼神,忙将小叔家的事情说了。
我爸听着,双腿瞬间一软,只是嘟囔着:「老幺!老幺他……」
那道长却叹了口气:「这是变成了淫尸艳骨,爬坟而出吸食人精,要灭你全村!」
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淫尸艳骨,但那舞女的尸体从下葬的棺材里又爬了出来,就已经很恐怖了。
我爸哆嗦着双腿,让我先回去,这事儿我别管,下午赶紧买票回学校,他去村里叫人帮忙。
「得她去!」道长却摇了摇头,朝我爸道,「那舞女心有执念,受虐而死,怨气极重。现在变成淫尸艳骨,吸食人精,所以沾不得浊阳。一旦沾了浊阳之气,轻则晚上循气而来,吸食人精;重则直接尸变。」
「所以我们连靠近都不能。」道长说到这里,扭头打量了我一眼,「我看你……」
他低「咳」了一声:「眉紧眼清,腰正身直,应该还是个纯阴之身。等下我们不能进去,你去家里找件新的床单、被套什么的,要没盖过,不沾人气的那种!这事儿更不能声张,不要让其他人知道。」
这种事情,不是人气越旺越好吗?
见我满脸不解,道长忙又道:「鬼神之物,皆由心生。神靠信力,鬼由惧生。知道这东西害死人了,大家越害怕,她就越凶。」
我妈给我买了新的空调被,让我带去学校用,洗了后还没盖,是全新的。
偷偷地拿了空调被下来,道长跟着我们往小叔家去。
路上我才知道,我爸一晚没睡,总感觉不安稳。
天一亮就想着去坟边看一眼,还没到坟边,就看着盖在坟上的花圈什么的都被推开了,一串踮脚的脚印,从坟边顺着出殡的路,往村里来了。
村里出殡上坟山,和平时走的路并不是同一条,免得过往行人和出殡队伍撞上。
我爸立马打电话给道长,就在我家门口碰到了。
等到了小叔门口,道长看着大开的门和脚印:「鬼不入生人之门,看这大门敞开的样子,是你小叔自己开门放她进去的。」
怎么可能?
但道长并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拿了根红绳给我。
让我绑在那舞女的手腕上,然后对着红绳哈气,趁着小叔尸身未僵,把她和小叔分开。
然后我背靠背地将她背起来,再用空调被将她盖住,倒背着她,将她再送进爷爷的棺材里。
一棺可睡两尸,但一尸不睡二棺。
连迁坟都不能换棺,所以这舞女的尸体,既然封在了爷爷棺材里,无论如何都只能睡爷爷那具棺材。
就算将爷爷尸体拉出来,直接不入棺埋了,也不能让这舞女无棺可睡。
听说让我背尸,我吓得脚都软了。
我爸也不同意,但道长只是瞥了一眼瓷砖上的脚印:「午时不迁坟,寅时不葬人。背尸不见光,落土不落阴。等下太阳出来了,背尸都背不动,路上再碰到人,这事儿就更麻烦了。」
道长说完,直接朝我道:「你知道为什么那舞女会在死后,爬你爷爷棺材里吗?因为她来跳舞的这场葬礼,是你爷爷的,他是主角。」
「第一个死的是你小叔,因为是他请这舞女来的,他是东道主,本来该保证那舞女安全的,却任由她惨死。」
「这场葬礼,是你舒家的。如果你不背尸将她再葬好,那第二个死的,就会是你爸,然后就是你妈。因为他们是长子、长媳!」道长声音发冷。
我顺口就问了一句:「那舞女是怎么受虐而死的?」
想到昨晚那些老光棍,众目睽睽之下爬上舞台,压着她做着那些动作,以及台下众人叫好的声音。
还有半夜那女子尖叫,心里隐约地猜到了什么。
突然莫名地生出愧疚,如果那会儿我没有睡,去看一眼,或许……
但道长却朝我道:「她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,你再不做决定,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爸!」
瞥一眼吓得不行的我爸,只得朝道长点了点头。
又问了背尸的细节,这才接过那红绳,强撑着镇定上楼了。
道长说淫尸艳骨也惧阳,所以她也不会想待在小叔房子里的,我一背,她就会顺势起来。
我再回到卧室的时候,小叔和那舞女依旧保持着羞耻的姿势,身体更甚至还连着。
或许是心生愧疚吧,我这会儿并没有这么害怕了。
将那根红绳系在她手腕上,呼了好一会气,呼到自己肺都要冒火了。
这才按道长说的,先对着小叔的尸体三揖首,说明自己的身份,然后将他的手脚从舞女尸体上挪开。
或许,小叔终究是疼我的,他并未像爷爷的尸体一样,僵着怎么也掰不动。
等我将小叔尸体挪开后,就半蹲在床边,倒扣着舞女的手腕,将她一点点地往我背上挪。
都说死人沉如山,但她尸体拖动的时候,却很轻软,连手腕都不是那种冷沉,反倒暖软如棉,宛如活人。
但我也不敢回头,将她拖到背上倒背着后,这才将放在身前地上的空调被往后一展,将她盖住,然后在胸前打个结,免得她尸身见光。
在被子下面托着她,小心地背着她朝下走。
她看上去比我还高点,可背在背上,却并不重,轻飘飘的。
到楼下的时候,道长和我爸已经退得老远了,朝我打着手势,示意我顺着出殡的路,再往坟地走。
道长在前面引路,免得被什么冲撞了。
我爸就守在附近的路口,免得有村民路过,撞见了我背尸,他先一步地将人拦住。
我就这样背着尸体,走到爷爷坟边。
到坟边的时候,看着被推开的棺材里面,爷爷的尸体干瘪得宛如干尸。
看那棺材盖推开的样子,还有那脚印,这舞女真的是推开棺材,自己爬出来的。
道长远远地朝我打着手势,示意我不要管棺材里的情况,倒背着尸体,再将她放进去,连那床空调被也不用管了。
一入棺,就让我将棺材盖再推上,然后先捧两抔土洒在上面。
或许是背尸并未像我想的那么恐怖,我都照他说的办了。
一切都还算顺利,就是在将她放进棺里后,我推棺盖的时候,忍不住瞥了她一眼,却发现她眼睛似乎半开半眯着,浮肿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,在昏暗的棺材里看着我。
吓得我手上一用力,忙将棺材给合好。
等我往棺材上洒了两抔土,道长才过来,和我爸一起,又将坟给封上。
可我看着小路上的泥脚印,总感觉钉了的棺材,她自己都能爬出来。
刚才都没钉,就封点儿土,没什么用啊。
「所以接下来,一直到她头七,你每晚都得守坟!她一出来,你就将她背回去,不能让她再吸食人精,要不然她一晚一个,到了头七就算水泥封坟,都压不住她。」那道长往坟边插了一路香,目光清平地看着我。
我听着无比诧异,不都是阳气重的守坟吗?
而且她一出来,我就背进去,那我……
正要问道长,没其他办法了吗?
我爸手机就响了,他一接通,脸色就是一变,手机「咚」地一下就掉了。
「怎么了?」我忙将手机捡起来。
却听到里面有人声道:「我发了视频给你,你看一眼,是不是你家老幺请来跳艳舞的班头,我好报警。这也太惨了!」